第十章:蒹葭苍苍

  清风徐来,如海的蒹葭草泛起了银白色的波浪,波浪随秋风远去,月色一泻千里,和蒹葭草相映成趣,皎洁如鹤羽,如此良辰美景,其中却夹杂着血腥味。      鬼谷子师单骑奔走在蒹葭草海中,激起了苍茫的白花花。因为身上的甲胄被鲜血浸染,一些还没有干涸的缘故,他的黑袍和甲胄上也沾满了白色。      鬼谷子师顾不得这些,他只顾纵马向他而去,过了不久,他看见了自己搭的简易蒹葭草棚,他一跃下马,朗朗跄跄的疾跑过去,心切的想要看看她的伤逝有没有好转。      可是当他走到棚前后,他呆住了,木讷了起来,他的眼角被泪水浸湿。原来棚子里没有她的影子,只有一大片的血迹,血迹还未干涸,他扑腾进了棚子,猛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起了满是她鲜血的蒹葭草。      地上还有拖拽的痕迹,鬼谷子师泣不成声,仰天大喝一声,竟是再次惊飞了刚睡下不久的夜鸟,千米外早已在安葬尸身的黑金铁骑将士们也是被惊到,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先生因何如此?      鬼谷子师朝着拖拽的痕迹跪走,意欲寻找些蛛丝马迹,拖拽痕迹在十几米处便消失,在这里有马蹄印。见此,他猛地站立而起,满是血渍的脸上泛起了会心的笑容。      鬼谷子师望着南去的马蹄印,喃喃道:“向南去了吗?该是贵人相救吧?应该是没有什么大危险吧!祝一切平安,只愿你能挺过来。老天爷,我鬼谷子师本是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神鬼,今日便信你一次,望你护她周全!”      鬼谷子师起身,一声口哨音罢,黑魂良马疾驰而来,他一跃上马,而后朝着南去的马蹄印看了看后,回马朝着战场赶去。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慢慢消失在了蒹葭草的白茫茫中,然而,方才消失,又逐渐凝实了起来。      鬼谷子师放不下心,他回来是要追上去一探究竟,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在刚刚走出蒹葭草地后,便又回了来。      他再次来到马蹄印处,目光深邃的朝着马蹄印延伸的方向极目远望,只见白茫茫的原野和天相接,兽骨似的远山支撑在天地间。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在地球上的月夜里总也爱看兽骨似的远山。      情境便莫名熟悉了起来,他没有多想,随着马蹄印纵马疾驰而去,越向南蒹葭草便越茂盛,不过在疾驰过半个多时辰后,密集的蒹葭草地中出现了一条小道。      小道蜿蜒曲折,鬼谷子师纵马疾驰了一段时间后,居然分辨不清了方位,周围的环境也是别无二致,千篇一律,在新奇之余,鬼谷子师也大感神奇。      这蜿蜒的小道上无杂草,且多有马蹄印,显然是有人骑长行,外加这蜿蜒曲折之形,显然也是有人故意而为,为的可能就是让入此地者迷路。      一些寻常之人在入此地后,可能不久便会失去方向感而迷失。但是鬼谷子师可非常人,他先是抬头望月光星宿,不观不知道,一观吓一跳,此蒹葭草地之内的天空居然和外界不同。      此时的明月居然已要落下去,鬼谷子师大感惊奇,停马慢慢关注,下一刻又让他更为抓狂了起来,此地观到的明月居然是在西起东落。      他深感不同寻常,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也在一些杂谈奇妙之书上看到过一些奇异之事,可那都是没有亲历过,到了这儿眼看着近在咫尺之遥的两地居然月起月落的方向不同,他怎能不惊奇?      “难道是幻象?为何又如此真实呢?不对,这不是幻象,这是真实的,可是这也太奇妙了,蒹葭草外的明月是东起西落,怎么距其不过二十几里的此地便是如此异象呢?”鬼谷子师一脸疑问的喃喃道。      惊奇过后,鬼谷子师便不再被牵绊,他纵马朝着蒹葭草地的深处疾驰而去。他的目的是要寻得她,看看她的伤势可有好转,人是否无虞。      越深入,小道便越是曲折蜿蜒,不得不慢马而行,一路上鬼谷子师详细观察,他越觉得自己在一个大迷宫中到处乱闯。他根本就还没有深入蒹葭草地五六里,甚至可能没有深入三四里。      他苦笑着挠了挠头,而后拿出了一个自地球带来的罗盘,他苦笑道:“老伙计,看的看你的,这方天地也是存在着南极磁和北极磁,你可要好好争气啊!”      语罢,鬼谷子师拿平了罗盘,指针先是一阵的胡乱旋转,而后慢慢停了下来。待到罗盘指针落定后,鬼谷子师抬头看了看明月,莞尔一笑。而后一声“驾”,朝着指针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这次没有按照蜿蜒的小道前行,而是根据手中罗盘的指示方向疾驰。纵然是有些难走,但是总比被人牵着鼻子走强,一人一骑在蒹葭草地里疾驰,在草地中踏出了一个大大的“一”字。      也不知南行了多少里,清风中带着秋菊的芳香入鼻,鬼谷子师大感轻松,在秋日里能有如此氤氲,他自然也是一阵的欢喜。他加快了行程,过了半个时辰,东方既白,他听到了犬吠和鸡鸣之声。      出了蒹葭草地,入目的是一大片的菊花,花色各异,争奇斗艳,菊花海里,阡陌交错。鬼谷子师下马,牵着马走在悠然小道上,只觉悠然自得,其乐无穷。      “真好个所在,待我功成名就,大仇得报后,我便隐居于此,也是人生一大快事。”鬼谷子师在菊花的氤氲中不觉感叹道。      走过菊花海的上坡路,是一座绝壁,绝壁上二十余米处,有一小口,其中透过来着光。鬼谷子师留马于山壁之下,徒手爬崖壁而上。      到了小口处,只能容一人通过,鬼谷子师走入其中,小口越走越宽阔,到了出口之地,放目望去,只见下方盆地之中,竹林荫荫,一片翠绿,哪有什么深秋之色,好似春秋一般。      鬼谷子师静心聆听,奇怪也是消散了大半,他本来还奇怪:怎么只闻鸡、犬声,而不见其物,原来是隐于此间。      鬼谷子师极目眺望,只见竹林翠绿间点缀着一座座的白黄屋顶,这些屋子大都是用竹子盖成,和竹林相映成趣,相得益彰,大有一番情妙藏其中。      鬼谷子师忍不住冲动,快步冲下了缓坡,朝着这一方好的所在而去。眸子里尽皆激动,他的心在喷喷直跳,这该不会是一处“竹林源”吧!      说来也怪,在进入此地的一瞬间,鬼谷子师大闷热,一时居然脱去了甲胄。他先是穿过了一个小湖,湖中的荷花还在绽放,似是夏天一般的摇曳。      鬼谷子师在湖边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闷声苦笑了一番,而后好好的洗漱了一番,这才整理了衣物朝着居人所在走去。他好奇这里的一切,步子自然也就走的很慢。      村子前的牌坊上有三个大大的古字书写,可是鬼谷子师只识得第一个字为“竹”,这也还是他的推想,因为这个“竹”字和覃国现在所用之“竹”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鬼谷子师暗自想道:“看样子覃国的文字应该和此字体为同源字体,覃国的应该是简化发展过后的。”暗自猜想着,他的步伐却早已是过了牌坊,朝着村内快速走去。      人们的居所靠的不是很近,大都是依地而建,鬼谷子师走向了最近的一家。到了近前,竹篱笆围起了一片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有几只鸡,还有一条狗被拴在一根竹子上。      鬼谷子师轻敲篱笆门,三间竹屋里走出了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年方十七八的样子,见有客在篱笆门前,回头朝着屋内道:“阿爹,阿娘,有客人,似是远客,我去开门了哦。”      女孩子笑盈盈的走到篱笆门前,“咯吱”一声,篱笆门打开,她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着对鬼谷子师道:“不知远客从何而来,欲到何处而去?”      鬼谷子师见女孩子如此,先是一愣,而后淡然笑道:“呵呵,远客误入贵地,自然是从来处而来,去处而去。小姑娘,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否?”      “嘿嘿,原来还是一个读了些书的迂腐先生呢!你倒是答的好,就是有些文绉绉的迂腐气息。”小女孩笑道。      “呵呵,姑娘见笑了,在下读过几本书,肚里总算装着些文墨,但是离先生可是差得远了!”鬼谷子师谦虚道。      “不和你这迂腐之人言语了,随我进来吧,我们这里可是几百年没有来过远客了呢!今日里居然连着来了两个,倒也是缘分使然罢。”语罢,姑娘意欲带鬼谷子师入屋。      鬼谷子师却是拱手道:“姑娘所邀,必当随去,然不知姑娘名姓,怎敢随去?又听得前时姑娘言道我非第一人,却又是为何?”      “我说你这人好不讲理,本姑娘邀请你去喝杯茶,你却要整出这么多迂腐的东西来。”绿衣姑娘显然是有些生气了,“哼,记好了本姑娘的名字,我叫:竹琴子怡。至于第二个问题,本姑娘懒得回答你,你进屋去问阿爹吧,他知道的详细。”      鬼谷子师“哦”了一声,便随着竹琴子怡进入了竹屋内。进的竹屋去,只见其内全是竹子做成的书架,书架上满是泛黄的古籍,还有一些竹简书籍,甲骨也是不少,这些全都是书籍啊!      鬼谷子师当下便被这三间满满的书架和藏书震惊了,他满脸哑然。竹琴子怡引他来到了一处案几成列之地,案几旁一中年妇女正在研墨,案几后正襟危坐着一中年人。中年人一袭绿衣素袍,正在书写着什么。      竹琴子怡笑着道:“阿爹,阿娘,远客带到。”听罢,中年夫妇二人望向了鬼谷子师,而后笑着道:“远客光顾,蓬荜生辉啊,来来来,请。”说着,中年男子早已起身引着鬼谷子师到了偏房入座。      不一会,中年妇女上了一壶清茶。鬼谷子师和中年男人品着茶,开始了一番洽谈。在交谈中,鬼谷子师了解到,此地所居之人,居然全部都是这个世界的上古遗民。因为战乱,先祖搬迁到了此地,而后世代定居于此。      这鬼谷子师一点也不好奇,他好奇的是,在他还没有到此世界前,此村内一位颇为神秘的星宿师居然名言:不久之后会有一位极其遥远的贵客来访,让各家准备迎接。      鬼谷子师欲问中年男子那位神秘之人的详情,中年男子却是连连摇头道:“我也搞不清楚他究竟为何人?究竟活了多少年岁?在我记事起,他便生活在村中后山的一处山洞之内,前几日洞内传出奇异声响,村里的人一位他死了,要去给他收尸,走到洞口时,他却让众人快些准备迎接贵客,说贵客这几日便会来到。”      鬼谷子师对此颇感神奇,他深受科学教育,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间有预测之事。可是今日活生生的被人说出来,内心的矛盾也是生发了。      当鬼谷子师问起村内是否有人救起那位百夫长时,中年男子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村子里是救起了一个身披甲胄的女子,可是这位女子是自己随水流飘进村子里来的。他们村子里的人根本不出此地。      鬼谷子师当即便要去带他去见她,中年男子让竹琴子怡带上鬼谷子师来到了村里的另一户人家,鬼谷子师在竹床前,见她的脸色有了些红光,便知晓她的命保住了。      鬼谷子师激动的流下了热泪,下意识的一把拉住竹琴子怡的手道:“谢谢,谢谢你们救了她,谢谢了。此番大恩,我鬼谷子师在有生之年必定报答。”      被鬼谷子师握住手的竹琴子怡却是瞬间脸泛绯红,一下挣脱开后,气鼓着桃花腮骂道:“好你个迂腐先生,你居然占我便宜,我算是领错路了,早知道就不理你了,让你去到别家去。”      鬼谷子师自然也是知道刚刚自己有些失态,而后挠了挠头道:“方才有些失礼了,还请姑娘勿怪。”
第十章:蒹葭苍苍
苍穹余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