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考察鬼谷子师

四五天以来,据戎关的紧急军报一件接着一件,上书房内这几日入夜始终都是灯火通明,几个大,臣和樱奇虚更是没有合过一眼。全都是熬出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二十有一的樱奇虚,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居然有了白头发。期间她的母亲来探望过他,可是母亲见自己的儿子在为国家尽心竭力,便没有忍心打扰,而是让他姐姐樱奇佳怡为樱奇虚和几位大臣端来了自己亲自下厨熬的山羊羹。      正欲进食,却听得殿外传进黑琼的奏报:“启禀我王,那人扬言有解救我覃国之法,就是不知是真假。”      “哦,你进殿来详细说来。”樱奇虚语罢,黑琼快速入殿详细说了起来。      樱奇虚和几位大臣也是有一两日没有进食了,在忘我中处理急件军报,居然一时间忘记了饥饿。听罢黑琼的言语,他也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待到樱奇佳怡端上山羊羹后,樱奇虚几人方才觉得饥饿难耐,而后匆匆吃过后,他出神的喃喃道:“莫非那小子真有那般大才?是我看走眼了吗?”      吩咐黑琼去继续留意鬼谷子师后,樱奇虚几人再次投入到忘我的工作中。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和上书房的长公主打招呼,不过长公主倒也没有在意,而是收拾一番后,径自离开了。      樱奇佳怡在离开后,追上黑琼问了问他给樱奇虚究竟呈报的什么消息,居然引得他这样关注。在了解到有鬼谷子师这么一个奇异的人存在后,她的内心泛起了女人特有的好奇心。      她内心不经暗自下决心道:“这等奇异之人,必要去见识一番。”而后,看着黑琼远去的背影,她也离开去了太后的寝宫。      樱奇虚几人一直熬到了第七日中午,实在是看不过眼的太后亲自出马,下令让樱奇虚和几个大臣休息,几人这才走出上书房各自回归休息了去。而这七日以来,鬼谷子师倒是拿着樱奇虚赠予的碎银,过的那叫一个轻快。      这几天来,鬼谷子师逛遍了钥阳城的每一处地方。樱奇佳怡在这期间倒是出了好几次国府,她本想着亲自见识一下鬼谷子师,可是鬼谷子师在她每次出国府后,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见也是见不到,这使的樱奇佳怡备感惊奇,她现在想起了传说中的“神龙”。      同时让樱奇佳怡惊奇的还有鬼谷子师的不分贫贱,据黑琼的所报,鬼谷子师经常和一些地位低下的穷人混迹。在一个贵族的眼中,这可是拉低地位的象征。      而这时被母亲喝止叫停的樱奇虚,在到了第七进院的寝宫后,倒头就睡。几个大臣回家后亦是如此。      母亲坐下塌边,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在一个不经意间,居然发现他已经有了白头发,她紧紧的把住了女儿樱奇佳怡的手,眼泪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流落。      樱奇佳怡疑惑的问母亲道:“娘,二哥这不是好好的吗?您何至于此呢?”      母亲没有言语,只是用手指了指。樱奇佳怡细细观察了一番,居然“呀”的一声,她立马用手捂住了自己惊骇张的口,而后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眼里尽是泪水。      看着自己的弟弟头上有了白发,樱奇佳怡忍不住对着母亲道:“母后,据黑琼所报,咱们钥阳城内,该是有一个大才,据我猜测,他极有可能是大才之人,若是我覃国能得此人,弟弟也不会如此辛劳。”      “哦,果真有此奇人?你且说说。”听罢母后此语,樱奇佳怡详细的说道了起来。      母亲和大姐一直守候在床榻前,谈论着鬼谷子师这位神秘人物,时间已然是到了午夜子时。      鬼谷子师已然失眠了好些天,自打到了这异域来,满是不习惯,不过好在兼修了许多知识和技能,他倒是不太心窃。他的脑子里还在思量着为何到此地,忽觉疲乏,倦意亦起,他便顺着睡了去。      方一入睡,一片朦胧的景象便席卷而来。这是覃国陇西的一片荒芜,黄色的树叶被老覃人的鲜血染红,游庆族的轻骑还在四处游荡,烧杀淫掠,放火焚村、县。村庄里无一生还,县城里无一全尸,妇女被蹂躏至死,死后还被分尸下锅,被当做了餐食。      一个小女孩在大火里哭喊,她的父亲、母亲全死在她身旁,母亲的尸身被分尸拖走,她揉着大眼睛大哭。忽然一游庆轻骑举着长刀冲杀而来,一个老人在一片废墟中冲出来想要救走小女孩。      可是已经来不及,老人托只能着年迈的身体挡在了小女孩身前,下一刻只见一颗苍老的头颅落在了地上,老人的无头尸身踉跄倒地,鲜血流了一片。      小女孩的脸上溅满了老人的鲜血,她用手去擦拭,可是还没等她擦拭热泪和鲜血的混合溶液,下一个瞬间她便被轻骑举着长刀刺穿,她的眼睛直直一瞪,嘴角流下了鲜血,最后喊了一句:“爹……娘……”后,纤小的双臂垂落而下,从此再没有了生机……      到这儿,鬼谷子师“啊!”了一声,只觉铰心一痛,一口鲜血便涌口而出,他猛身坐起,用衣角擦拭掉了嘴角的鲜血,全身早已是冷汗淋漓,他惊魂未定,转身就要起身下床,却只见月色入户而来。      鬼谷子师下床,打开了窗户,望着明月,轻轻的叹道:“希望不要是真的。“观察着鬼谷子师的黑琼,也是被鬼谷子师的这般情形吓了一跳。在鬼谷子师起身后,怕被发现,也是使着轻功离开了屋顶。      殊不知,鬼谷子师早就明了了他的存在。      此时在国府第七进院内熟睡的樱奇虚也是大喊一声“啊!”后,惊魂未定的坐起了身。娘和大姐本也是靠在床边昏昏睡去不久的,可谁知居然被樱奇虚这惊叫一声的“啊!”惊吵了醒来。      樱奇虚憨笑着咽回了一口鲜血,把自己擦拭了嘴角鲜血的衣角也是藏在了身后。而后嘻笑着对娘和大姐道:“娘和大姐都在呢,我刚刚吵醒了你们,实在是罪过的紧,嘿嘿!”      听着樱奇虚此语,娘和大姐硬生生的被气笑了。      “你这混小子二弟,娘可是自打中午守候到了这会,这不刚睡去便被你吵醒了,你啊!”樱奇佳怡眼角夹着眼泪的如此笑道。      娘罢了罢手,而后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水笑道:“我的儿啊,国事操劳过度,可是苦了你了。你的同龄人的肩上不过一个家,而你的肩上却是担着一个国家,你的担子可是比天还要重呢!”      “娘,带了王冠,便要能承其重,若是如此也做不到,这王上岂不是人人皆能做好了?富民强国、强兵的大政岂不也是容易无比了?人事如此,国家亦如此,我既然被天选中带了这顶王冠,我就要修人事,兴大政,把我覃国建成一个民富国强、军强,睥睨江河所致,日月所照之地,所屈指一数的强国、大国、万宗之国……”说着,说着,樱奇虚竟一时忘了绞心之痛,慷慨激昂了起来。      听的母亲和大姐也是一阵的出神,母亲早就让后厨备着吃食了,这会吃食也是上满了长案,三人分列而坐,母亲坐北面南,大姐坐西朝东,樱奇虚坐东朝西。      樱奇虚硬是拉着娘和大姐陪他一起吃,二人也有饥意,便也陪吃了起来。这顿饭吃的很微妙,樱奇虚时不时就会热泪盈眶。而娘和大姐也是吃的有些不实心,总觉得心忐忑不定,似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吃完饭,长案和杯盘撤去。樱奇虚“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母亲面前,流着泪对母亲道:“母亲,恕孩儿莽撞之罪,前时我是被一个噩梦所惊醒,我身为一国之君,只在国府大院内以文书和折子体察民情、军事,到底是不能大有作为,今时据戎关告急,游庆蛮夷小族屠戮我老覃人,我居然还在这国府之内只和急报和折子打交道,上不能尽天意,下不能体民情。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故此,儿臣要辞行母亲,亲往据戎关地探望我老覃人民。”      语罢,樱奇虚连着磕了几个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樱奇佳怡见此,哪还能控制的住,也还随着哭了起来。母亲一把把两人抱在了怀里,哽咽着道:“我儿,你是好样的,我为你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不管你做什么,娘亲一定支持你!”      说罢,母亲和樱奇佳怡、樱奇虚三人久久抱在了一起。      过了许久,樱奇虚即将离去,在即将走出殿门的一瞬间,他回头望着大姐道:“大姐,母亲就交给你照顾了。”樱奇佳怡“嗯”了一声。      樱奇虚离殿而去,走到院子中心之地时,靠在门框上的母亲叫住了他,在灯火通明里对着灯火阴暗处的他的背影道:“孩子,你记住了,你是我覃国之君,将来也必将成为天下之君,君临天下,你要记住:这天任你拿捏,这地任你来踏,我覃国是打不垮的覃国,我臣民是打不垮的臣民,我是打不垮的太后,而你则是打不垮的天下之君,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听罢母亲此语,樱奇虚只觉全身上下汹涌澎湃,翻江倒海,充满了力量,他便要大跨步子出国府而去。这时黑琼快速走了进来,躬身的他差一点便撞上了樱奇虚。      太后和樱奇佳怡见黑琼来到,异口同声的叫停了樱奇虚。母女俩相视一笑,太后示意樱奇佳怡言语。而后樱奇佳怡便对着弟弟道:“奇虚,咱们钥阳的那人还在,何不带上他一起?也可以考较他一番不是,若他真是大才,我们便用他,若不是,也可以早日看清。”      听罢姐姐此语,樱奇虚猛地转身对着母亲和姐姐道:“妙极!”他拍了一下额头,“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去遛遛,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想通后,樱奇虚对母亲和姐姐深深鞠了一躬,黑琼也是见了礼。      而后樱奇虚快速到了黑金铁骑府,他换上了黑金红披风的甲胄。这时的黑琼也是强行接上了鬼谷子师,他去接鬼谷子师时,鬼谷子师正在喝酒赏月,他架上鬼谷子师便走,也是被鬼谷子师狠狠的咒骂了一顿。      到了黑金铁骑府,鬼谷子师笑嘻嘻的见过了樱奇虚,不过樱奇虚却是没有给他好脸色。在鬼谷子师和黑琼换上黑金甲胄后。除却留任一千黑金铁骑护卫钥阳国府安全外,樱奇虚亲自领着五千黑金铁骑连夜出钥阳朝着据戎关疾驰而去。而这时,正值丑时左右,大队人马出城,却是没有惊动一人一户居民。      明月清风,荒芜绵延的沃土,五千多人的队伍就驰骋在这荒芜的田地之内,惊起了一片片的白茫茫。月光下的黑金甲胄,说不上有多少光彩,只觉寒意凉凉,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萧肃。      一泻不知多少万里的月光,照应着覃国之地,鬼谷子师和樱奇虚皆是在驰骋中抬头望月,总会在内心想道:“凡月光所及之地,未来都要匍匐于大覃国威之下。”樱奇虚再想想母亲前时对自己的勉励,他的精神总会为之一振。      东方既白时,五千黑金铁骑在樱奇虚的带领下已然走出了五六百里,这时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村之前。村落响起了鸡鸣之声,犬吠也是多多。      樱奇虚停马驻足,他让五千黑金铁骑在村子外围的山林中等候,他自己和鬼谷子师、黑琼换过甲胄后,径自步行进了村子。      离村子还有大概五六百米之地,便立有一座木质牌坊,牌坊上书:“老覃村”三个大字。樱奇虚和黑琼瞧了良久,不解其意,便摇了摇头入村了。      鬼谷子师虽说到覃国也是有了些时日,可是对覃国的类似于甲骨文的文字却是只了解一点点。这三个字中,他也只认识一个“覃”字。他盯着这三个字看了良久,忽然萌生的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这文字和地球上的现代汉字一般无二,岂不是更易传播和识读?”于此,他暗下决心,要在覃国好好施展一番,来一场文化创新。      入了村子,一些人家的石质烟囱处升起了袅袅炊烟,女人们忙着做饭,男人们正在摸着镰刀,刚刚起床的小孩子用手揉着眼睛,衣服半遮半掩的,还全是补丁,一片黑,一片白,有的更是破着大窟窿。      女人身上的衣服更是只能遮个丑,男子的衣服除却补丁外,居然还有窟窿露着黝黑的身体肌肤,小孩子更是大多没有穿衣服,黝黑纤瘦,有的正在全裸着等候吃早饭呢,脸也被锅底黑弄的花花的,却是洋溢着笑容。      樱奇虚和黑琼进了一家的院门,说是院门,却不如说是高不过半米左右的篱笆,就是这篱笆也是破败不堪,有些地方立着的木桩早已腐烂,人抬腿就能走过去。      鬼谷子师看着这般生活,他的脑海里泛起了一个词:“原始生活!”不过看到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后,他的眼角流下了泪水。樱奇虚看的也是一脸惊骇,黑琼则是古波无惊。      主人见有异客前来,便迅速迎了上来,这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老伯手指干瘪,脸上却泛着红晕。他走上前来对着二人道:“清晨来贵客,可是少有的紧呢!三位贵客请随我入屋,且一起吃过早饭的好。”      樱奇虚和黑琼倒也不客气,躬身行礼后,随着老伯去屋去了,屋子不高也不大,高不过两米左右,不过小小的三间,墙是石墙,墙的大缝隙处是用泥土和着麦粒壳修补,屋顶用麦子草盖成。      入了屋子,老伯叫喊道:“碎婆子,快点给三位贵客上茶。”说罢,一个年岁和老伯差不多,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婆婆提着陶壶和三个木茶碗进屋而来,上完茶后,含笑着退了出去。      “老伯,刚刚入屋时见那草棚之下还有做饭女子,她可是你的女子?怎穿着那般不堪?”樱奇虚问道。      “哎!贵客有所不知啊,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也就习惯了,这百十年来三年一小战,五年一大战,不死人就很好了,那还顾及的这些。那女子是我的儿媳,儿子上了据戎关报国去了。”老伯如此答道。      这时,鬼谷子师四下瞧了瞧,确定这一家没有其他人男子后,出言问道:“覃国国府不是规定:凡独生子女之家者,可免去兵役吗?怎么你的儿子去据戎关报国了呢?”      “国府政策是好,可是落实到地方上可就大变样了,地方官吏从来不顾及这些,一些世家大族更是随意抓平民百姓去代给他们的孩子建立功业呢!那还顾得了我们的死活和国府的政策!我们周遭好几个村里,全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在耕作。这不,刚刚还在磨镰刀呢。”老伯说罢,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是贵客,你看我这碎嘴,跟你们说这糟心事干嘛呢?”      听到这儿,樱奇虚早已是怒不可言,要不是这是在平民百姓家,他可能早就要发怒了。他怒气冲冲的对着门外道:“国府政策到了地方,居然被这些鼠蚁如此施行,真是狼心狗肺,天理难容!”看着樱奇虚暴怒,鬼谷子师暗自点了点头。      “哎吆,我的好贵客哦!你可千万莫要在别处这般说,要是被官家听见了可了不得哦!”听罢樱奇虚言语,老伯急切的恳求道。      “黑琼,看看,这可还是咱们在国府内折子上见得大治地方吗?不是,这是那些欺世盗名之官编出来的天大谎言,他们把我当傻子一样欺骗!”说着,樱奇虚恨不得现在就清除这些害群之马。      看着樱奇虚如此,鬼谷子师平静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吏治清明非一日之功,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听着鬼谷子师此语,樱奇虚猛地转身,目光深邃的对着鬼谷子师看了一眼。      “好贵客,原来你也是痛恨这般当官人的人,倒也是出奇,不过在别人那里可千万言语不得啊!”老伯颤颤巍巍的语罢。      年轻女子和老婆婆端进来了一大陶盆的吃食,但是这吃食不是樱奇虚想象中的白面汤和粟米粥,而是野菜和树皮熬成的稀疏之羹。      老婆婆和年轻女子先是盛了两碗稠实的羹端给了樱奇虚和鬼谷子师、黑琼,樱奇虚入口嚼起,只觉苦涩,实难下咽。他抬头瞧去,只见老伯、老婆婆、黑琼和年轻女子早已吃下了半碗。鬼谷子师也是强忍着吃下了好几口,他也是硬着头皮狼吞虎咽了起来。      老伯看着樱奇虚吃的不太舒心,便笑盈盈的道:“贵客有所不知呢!这月季里还能吃到野菜呢,可是要是到了冬季,那就只能吃树皮了。”      听到这些,樱奇虚的心一下子凉了许多,他在国府之内吃的是山羊羹,喝的是上等的老覃酒,穿的是丝质的黑衣袍。再看看这些国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何以自容?当即便是热泪盈眶,他恨不得现在立马让全国民众食饭饱,冬不寒,可是这正如鬼谷子师刚刚所言:这是个长久之计,急不得!      鬼谷子师见樱奇虚狼吞虎咽的样子,会心的点了点头。      
第三章:考察鬼谷子师
苍穹余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