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斩草除根

  回了京城,正好是六月二十一,夏至。   楼台有习俗,四季更换当日亲朋好友要互相送礼,说些吉祥的话,这样一则告别往日霉运,二则迎接新的季节。   西懿初回公主府,门口的管家就报平阳和庆阳带着礼物过来了,连忙叫人请两姐妹进来,安排府中的伶人上台弹琴。自己则回了屋子,洗漱去掉一身尘埃再来寻两人。   平阳庆阳上门不过半刻,紧接着就是素日有些亲戚关系的郡主们上门拜访,西懿见人太多了,便临时叫管家在后花园安排了席座。   一群人坐在后花园聊天,唧唧咋咋的好不热闹。   她们上门来送礼,西懿自然是要回礼。好在府中的宫女做事快,不过片刻就把礼物打包好送到在场的各个姑娘手中。   有的姑娘小坐片刻就离开,正巧又来了新的人,西懿坐在后花园从白天坐到晚上,都累乏了。   目睹了公主府一整日热闹的庆阳不禁感叹:“今日公主府可真热闹,以往来的时候都不曾见过多少人。”   而西懿缩在软塌中,不想动弹。   平阳看西懿累得不行,便拉着嘴上叨叨不停的庆阳离开,让西懿早一点休息。   “公主,热水已经备好了,奴婢扶您去洗漱吧。”青黛站在西懿身旁,说道。   西懿却摇头,说要再等等。   今天是夏至,来了许多西懿认识的人,就连太子和二哥今日也来了公主府,只有那个人还没过来。西懿不知是他太忙了,还是他忘记了今天是夏至。   “殿下。”   西懿等得迷迷糊糊,忽然耳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嘟着嘴,嚷嚷:“你怎么才来?本宫等得花都谢了。”   言罢,抬脚伸给他,示意他帮忙把鞋子脱下来。   她今日除了坐在椅子上,哪儿都没有去过,一整日这鞋都没有脱下,小脚丫子又疼又酸。   朴楠替她把鞋子脱了,就着袜子给她按摩,看西懿累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又亲自把她抱回房间。   “给你备了夏至的礼物,回头叫青黛给你,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若是不喜欢你也要收下,知道不?”西懿撑着脑袋看他。   朴楠把自己的礼物放在桌上,听西懿这话点点头。只要是她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宝贝,他都会好好珍藏起来。   “话说你今日都忙什么去了,我以为你忘了今日是夏至。若你今天不来,下次来公主府我就把你丢出去。”   朴楠笑着揉了揉西懿的脑袋,看心上人困倦得迷迷糊糊,却还在等他的模样,不禁低声笑了起来。   “皇上安排了任务,有些棘手,所以回来得就有些晚了。”他解释。   说到皇帝,西懿突然从软塌上惊起,她一把拉住朴楠的手:“这么晚了你还过来,是从正门进来的?”   看着朴楠疑惑的点了点头,西懿不禁脑壳子疼。   公主府里虽是安全,可外头多的是眼目,朴楠个大男人,就算是夏至上门送礼,却不至于晚上来,更何况他还是亲自来的公主府。   这件事若是私底下被传出去,西懿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好与坏,反倒是朴楠,若皇上真心想要扶植他,却听见这事儿,只怕是…   “明日随我进宫一趟。”她必须要和父皇坦白,给朴楠争取最大的利益。   “对了,记得穿得得体些。”   西懿看了看朴楠身上那一件朴素的衣袍,继而提醒。   *   过了夏至,天气便开始升温,西懿的衣裙从春装换成了夏装。   因着昨日同西懿商量好,今日要面圣,朴楠下了早朝就在宫门口等候西懿,西懿怕拖着时间久了,底下的人把消息送到皇帝跟前。   毕竟坦白和被询问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从宫门到皇帝的养心殿,这一段路上西懿想了许多,她自己做好被责罚的准备。   西懿是公主,可以坐着轿子在宫中游逛,即使是去养心殿。故而当西懿的专属轿子落到养心殿大门前时,门口的小太监就已经快步走进去禀报。   此时的皇帝还在召见大臣,便让西懿在外头等候片刻,西懿听了后,松了一口气。   养心殿是楼台历代皇帝处理政务和临时休息的宫殿,位落于朝堂之后,西懿从轿子里走下来,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位禁卫军,内心有些紧张。   目光飘向别处,西懿看见不远新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没等她多看两眼,里头伺候皇帝的大太监撑着笑脸走了出来,说是请西懿进去。   朴楠跟在西懿身后,两人是一块进去的。   刚接受完皇帝召见的大臣和两人插肩而过,路过时微微转头,好奇的看了朴楠一眼,似乎是在想为什么朴楠这么个小武官也能和西懿认识。   到了养心殿内,皇帝正好在批阅奏折,他看着跟在自家乖女儿身后的朴楠,眉头一跳,暗自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们都出去。”皇帝对身旁忙碌的女官们吩咐。   里头的女官一走,大太监自觉到外头门口站着,西懿怕得很,索性就跪了下去,朴楠亦跟着西懿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有错。”西懿规规矩矩:“儿臣自知是楼台的公主,婚事应当由父皇安排,可儿臣不愿嫁给一个素不曾谋面过的男子。”   “朴楠虽家世不高,可却对儿臣一心一意,儿臣想…”   还没等西懿把话说完,在上头坐着的皇帝就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胡闹!”   但一看西懿那委屈巴巴的模样,皇帝又有些舍不得。   “朴楠,你说你,你不是说过你有心上人了吗?怎么,有了心上人还要来纠缠朕的宝贝公主?”皇帝舍不得骂西懿,就抓朴楠一顿说教。   “朕拿你当下属,有意栽培你,你倒是好,竟给朕整出这事。说罢,你那心上人是谁?”
〈15〉斩草除根
当西遇见楠